Arthur上一次產(chǎn)生自殺想法是在幾年之前，準(zhǔn)確的時間和原因他已記不清。如今，他身負著一個日漸蒼老、深居簡出的家長，每日的食物都依靠著他去采購。他媽媽很容易收到驚嚇，新聞上的各種暴力事件都讓她不敢乘坐地鐵和公交。如果他走了，她只會在沙發(fā)蜷成一團，不顧賬單堆成山，執(zhí)著地給老雇主寫一封封無謂的信，一直寫一直寫直到某一天被房東驅(qū)逐到大街上。死亡是一個他支付不起的特權(quán)。
“沒有自殺的計劃，”他說，“不過是多了一些…?…相關(guān)的幻想?！?br>
“幻想。”
她這樣機械地重復(fù)自己說的話非常討厭。一只鸚鵡一個錄音帶都能勝任她的工作，“是的，不過是我和自己玩的思維游戲?！?br>
她敲了敲指甲?？此麤]有下文，她說，“那么就這樣吧。如果沒什么別的想說的，我想我們這周就到此為止?！?br>
咨詢還沒到時間。他剛剛坦白他有自殺幻想，然后她就開始驅(qū)逐他。太陽穴有一根血管抽動。“我能問你件事嗎？”
“什么？”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對我屁都不在乎的，還有為什么？”
她雙肩繃緊。有那么一刻，冷漠的面具從她臉上褪去，他注意到了一絲受傷和憤怒閃過。“我的病人很多，Arthur。你之后，我要約見一個小姑娘，她被她父親反復(fù)的性侵。她之后，我要見一個老太太，她被房東威脅要從公寓里趕她出去睡大街因為她兒子不斷地跟她要錢，而若不拿錢供養(yǎng)他兒子的毒癮她就見不到她孫子。我盡力了，但這個項目資源有限，這個城市卻又?jǐn)D滿了痛苦的人。我現(xiàn)在為了一半的薪水做兩倍的工作。每天我晚上回家，雙眼乏力到幾乎什么都看不見?！?br>
Arthur垂下頭，“我－我很抱歉。”
她深吸一口氣。兩人間的空氣安靜了一會?！安?，我很抱歉?！彼o靜地說?！拔摇辉摳嬖V你這些的。今天不好過。但是你有權(quán)利期待專業(yè)的服務(wù)，以后我會努力更加關(guān)心你的?！彼v地一笑，“想說點什么嗎？你還剩下幾分鐘?！?br>
他思量要不要告訴她工作中發(fā)生的事，一個同事想把槍賣給他，但被他拒絕了。一是因為他沒有持槍執(zhí)照；更重要的是，他擔(dān)憂一把槍會對自己構(gòu)成過大的誘惑力——說不定哪個郁悶的晚上他就對著自己開槍了呢。也許Kane醫(yī)生會對自己的拒絕表示贊許，也許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沒有，”他說，“就這些了?！彼叱隽宿k公室，心里凝滯著一個苦澀的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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