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書閣rg
翌日清晨,日光傾灑照亮山林,微風(fēng)拂過,帶來最早的秋涼。
枝頭鳥雀眾多,啾啾喳喳吵個不停,在枝間忽東忽西的飛躍。知雨坐在院墻上,看著樹下的東根舉著彈弓打鳥,打了半天竟一只也未打著。不過,即便打不著東根也未氣餒,換個位置,調(diào)整姿勢,樂此不彼,被掉落的石子砸了腦袋隨便揉了揉又繼續(xù)發(fā)射。
知雨正想跳下去指點他一二,扭臉看見山道上走來兩個人,定睛一看,竟是溫將軍和若杉。二人皆穿著威武軍的兵服,步伐輕快,若杉瞧著喜滋滋的,一大早的也不知遇到什么開心事了。很難想象這個歡脫隨性,大大咧咧的若杉同六年前那個沉默寡言、青澀恭謹?shù)娜羯际峭蝗恕?br>
若杉望見墻頭上的知雨,揮手打招呼,見知雨沒回應(yīng)他,反而跳到墻內(nèi)去了,他咧嘴嘿嘿笑,絲毫不覺尷尬,對溫在恒道:“這丫頭真是長大了,還是過去那會兒可愛。將軍不知道,昨個教頭幾番想同她搭話來著,結(jié)果人家冷著臉子愛答不理的,弄得教頭好生窘迫。”
溫在恒不知還有這茬,回想早年送嫁途中,知雨纏著冷巍拜師學(xué)藝,他聽孫粲他們說葷話打趣過幾回,當時渾沒在意,只當孫粲他們閑得無聊。今個聽若杉這么一說,冷教頭還有主動跟女郎搭話的時候?怪哉!
思量間,二人已沿著蜿蜒的石階行至院門外,周圍林蔭繁茂,鳥語花香,屋舍上空炊煙裊裊。狗子跟著獵戶進山打獵,雞鴨三五成群的悠閑啄食,小兒坐在門檻上啃熱餅子,對于長居于此的山民而言,這是再尋常不過的清晨時光??蓪卦诤愣裕^一回對這種閑適靜好的歲月心生向往。曾經(jīng)在乎的名利權(quán)勢,馳騁沙場的快意恩仇,都不及這片刻的寧靜淡泊,讓他心安。
若杉見將軍望著迤迤然而來的苑娘子,眼眸生輝,嘴角彎彎,過往的陰郁悲愁之色再無半點蹤跡,心里又是高興又是感慨。高興的是將軍終于苦盡甘來,感慨的是將軍這般用情至深,怕仍是一廂情愿。從昨晚回到營地,不顧還病著,跳進河里把自己從頭到腳清洗了幾遍,還讓馮校尉給他找了套新的兵服換上,到今早告知眾將,由冷教頭帶隊回去復(fù)命,他則另有事要辦……種種異常反應(yīng),無不是因為從天而降的苑娘子。
此刻在這秋意漫漫的山林里,他望著苑娘子,笑得好比陽春三月里靜靜綻放的空谷嬌花。縱使若杉打小跟著將軍,也覺得男人做到這份上,太傻太苦太執(zhí)拗。世上專情如一的男人不少,但若論苦情,將軍當真無愧位列榜首。
聽知雨說溫將軍和若杉來了,舒嬋怔了下,山火滅了,按說官軍一早要拔營回駐地的,他們怎地有空過來?放下手中的賬冊,舒嬋攏著披帛從低矮的屋舍里走出,果見兩個身形挺拔頎長的男子立在門外,不是溫將軍和若杉是誰?溫將軍一見她露面就揚起笑臉,雖面龐黑瘦、胡子拉雜,但笑容卻很是和煦宣朗,讓舒嬋一時間有些恍惚。
溫將軍何時變得這么愛笑了?即便他當下之形容不及當年十之一,笑起來眼角都有了褶子,可還是好看的,恍惚間覺得頗像玉素對著鴿奴笑時的樣子,帶著歷盡滄桑的沉穩(wěn),亦帶著一片赤忱。
舒嬋上前招呼他們進來,溫在恒沒拐彎抹角,說近來感覺身體狀況確實大不如以前,決定聽她之言,暫放下一切事務(wù)回泉州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今個正好同路,可護送他們回泉州安頓。
“那敢情好呀!”彩墨從灶屋里快步出來,笑道,“朝食已做好了,溫將軍你們要是沒來得及吃,就在這一道用些吧?”
若杉連聲應(yīng)好,見幾個護從在搬桌椅,也上前去搭把手。其實他們來之前,已在營帳里簡單吃過了,既然彩墨盛情邀請,豈有拒絕的道理?再說了,從河堤一路走來,先前吃的那點飯也消耗差不多了。
舒嬋好笑的看著進進出出指揮大伙兒擺飯的彩墨,像極了管事娘子。雖然過往這些事本就歸她管,可今個她卻擺出了十足的架勢,興頭頗高。舒嬋把溫在恒請進屋坐,這才發(fā)現(xiàn)案上只擺了三副碗筷,抬眼看向彩墨,彩墨說這桌案太小,他們在外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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